坦白说,她真的很想像凌秀雅一样,纵情的、尽情的,狠狠的扇一巴过去。
可她不行。
一,她没有真凭实据。
二,她把人撞瘸,还动手扇人,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。
深呼吸一口气,走到许芙面前,逐字逐句:“你要是敢再骚扰安安,我不会让你好过。”
那双琥珀色的瞳眸看似温柔,却渗着骇人的凌厉,许芙心口一凛,一股寒意莫名窜上心头。
对方看起来,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。
但她也不是被唬大的,深知安安不敢将真相广而告之,毕竟那愚蠢的小鬼对她的威胁深信不疑。
纵观当下处境,对面三人同仇敌忾,而身旁的男人竟然也偏颇!
事到如今,只能隐忍求全。
捂住红肿的脸颊,像受尽委屈的小兽,楚楚可怜。
“时沅姐,刚才是我误会你,这事我跟你道歉,对不起,是我思想狭隘说错话。”
“但一码归一码,请不要把安安的事扣到我头上,这样很不公平,被冤枉的滋味你不也明白?”
“你才是安安的亲妈呀。”
看似情真意切的道歉,实则依旧是死不悔改的泼脏水。
姜时沅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,高高扬起手。
然,手腕被桎梏,沉冷的声音自上而下砸落。
“小芙都道歉了,别闹了。”
姜时沅僵硬在原地,看向凌景曜,嘴角溢出自嘲的笑。
早该猜到的,他怎么可能站在自己身边,方才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。
还好,真的还好刚才没有被他的偏颇打动。
许芙死命压住嘴角的笑,搂紧男人胳膊,娇嗔道:
“曜哥,我没关系的,时沅姐想扇我就扇我,让她发泄一下也好,我只要你信我是清白的就行!”
凌景曜下颌绷紧,墨眉微皱。
姜时沅自嘲一笑,甩开手,转过身。
“许芙,我最后警告你,你要是敢再对安安使坏,无论是谁在包庇你,我都不会怕。”
这是她离开前,撂下的最后一句话。
声音很轻很平静,却像一记闷雷,狠狠击中凌景曜的心脏。
话里的谁,指的是谁,彼此都心知肚明。
路灯将她的影子拉长,形单影只的伶仃。
—
餐厅休息室内。
经此一闹,姜时沅也没法驻唱,万幸陈观棋早早安排别人上场,她心里的愧疚也消散几分。
姜时沅盯着安安发红的眼眶,手帕拭去泪水,放缓了声音。
“你现在不想说,妈妈不勉强你,但你要知道无论什么事,我都会保护你,你不用怕那个女人。”
安安吸溜着酸胀的鼻子,哑声问:“爸爸刚才是不是为了替那个坏女人出气,想动手打我?”
一种说不出的酸痛,于姜时沅心尖滚了滚,汹涌冲到咽喉处。
听见这个问题,她第一反应竟然是可悲的赞同。
是啊,那可是许芙,凌景曜愿意为之豁出一切的女人,而她跟安安一文不值。
可她怎么能说这些,这不等于给孩子烙下可悲的阴影?
将酸涩压住,温柔一笑:“不准乱说,爸爸刚才是凶了点,但他绝对不会对你动手。”
安安撅嘴,极小声的说:“可我觉得他会,因为我骂的是他最在意的人。”
闻言,姜时沅喉咙像被无形的大手扼住,一时吐不出半个字。
休息室内忽然安静了下来,落针可闻。
陈观棋放下手机,朝安安走近,问:“难道你不相信妈妈的话?”
安安:“我不是臭爸爸,我肯定是相信妈妈的,我只是…”
陈观棋温声打断:“他之所以生气,是因为吐口水不礼貌,而不是你朝谁吐。”
“而且你的行为也代表妈妈,以后不能再这样,知道吗?”
他竟然在教导孩子,姜时沅颇为意外。
还以为像他这样桀骜的人是讨厌小孩的,更别说耐心教育了。
安安似乎很喜欢他,“嗯啊,刚才谢谢你替我和妈妈出气。”
陈观棋笑笑:“不客气,保护员工是我的职责,而且我也不爽有坏蛋欺负你妈妈。”
安安:“那你以后能多保护我们吗?”
陈观棋:“当然,所以你要多找陈叔叔玩。”
听见这话,姜时沅下意识看向他,他也恰巧看过来,两人目光一触,她立即回避了。
手指蜷了又蜷,总觉得哪里怪怪的。
…
休息室外。
凌景曜寡淡的瞳眸掠过一抹晦涩,衬衫下的手臂蓄起青筋。
凌秀雅锤打他,恨铁不成钢:“我让你来哄老婆女儿,你把那女的带来做什么?”
凌景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,面色烦躁。
他再蠢也不可能喊上许芙,两人是在餐厅门口恰巧碰到的。
对方拿精心制作的饼干来找姜时沅,说要托她给安安,当作上次在御景湾闹的不愉快的赔礼。
心想无伤大雅就让她跟着,谁曾想安安会那么抵触,一上来就朝人家吐口水。
凌秀雅狠狠一呛,“最该站出来保护她俩的是你,而不是我跟另一个男人!”
后半句话咬字发音格外重,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气息。
凌景曜心里莫名不是滋味。
他是男人,自然懂男人,陈观棋无视他的警告继续雇佣姜时沅,方才还挺身而出。
说没意图,狗都不信。
可他不懂明明对姜时沅没感情,为什么现在像被火烧似的,既烦躁又坐立难安。
大概是感到被挑衅吧。
她是他的妻子,就算是兼职,也不该跟别的男人走太近,何况是那种风流种,传出去成何体统?
门内逐渐传来轻笑声,凌景曜郁闷更甚,准备破门而入——
姜时沅率先拉开了门。
他半垂着眼,就这样赤恍恍闯入她的视线。
她眸子里的淡漠,深得像永远抵达不了的暗处潮渊。
那种密密麻麻的烦闷瞬间达到顶峰,凌景曜将她拽回休息室。
嘭的一声,门外吹起一阵风。
陈观棋眉头紧拧,狗男人真当这餐厅是他的?
手刚搭到门把上,肩膀被拍住,“陈老板,我哥要哄回我嫂子,我们这种外人就别打扰了。”
陈观棋微顿,扭头上下打量起她。
刚才跟女中豪杰似的,令他多少有点刮目相看,结果绕来绕去还是在当和事佬。
凌秀雅猜到他在想什么,说的很直接,“他们只是闹一下,没有离婚的打算,也不可能离婚。”
陈观棋硬生生被气笑。
罢了,自家人当然帮自家人,就让那狗东西再自信几天,这种事着急也没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