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强烈到无法形容的、原始的惊怖感瞬间爆发!
许晚甚至来不及思考,这违背物理常识的一幕是如何发生的,求生的本能已经驱使着她立即冲向门口!
快!关门!
沉重的防盗门发出一声沉闷的金属摩擦声。
在合拢的间隙,她的眼角的余光死死盯住了那扇刚被打开一道缝隙的、邻居阿杰家的房门!
那扇灰白色的门……此刻,正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条缝隙。
不!是她这边的锁!是她的锁被打开了!
大门被她用尽全身力气撞上!发出一声钝重的闷响。巨大的撞击声似乎连墙壁都震了一下,电视里喧嚣的综艺声被这突兀的巨响瞬间淹没。
来不及喘息!反锁!
她颤抖着手指捏住了门内侧那个冷硬的圆形金属旋钮,不顾一切地狠命拧动!
金属咬合的艰涩触感清晰地传导到手上。用力!再用力!
咔嚓!
锁栓终于再次弹出,沉沉地卡入门框深处。
那一声脆响,在死寂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惊心动魄。
砰!砰砰砰!
下一秒,狂猛、暴戾的撞门声在门外轰然炸响!
那扇刚刚被她反锁好的钢铁大门,在狂暴的力量冲击下剧烈地震颤起来,连同门框周围的墙壁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!灰尘簌簌抖落。
有什么东西!就在门外!想要破门而入!
是谁?是阿杰吗?他疯了?!
“谁?!谁在外面?!”
许晚那惊骇的尖叫声,透着撕裂般的凄厉。
狂乱的撞门声,在她发出嘶喊的瞬间,极其突兀地停了下来。
世界骤然陷入一片死寂,只余她粗重得快要窒息的喘息,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疯狂跳动的声音。
撞门声停止了。
但更大的恐怖感却如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上来。
门外……寂静无声。
那突如其来的安静比任何撞击都更令人毛骨悚然。
许晚像一尊被钉在地上的雕像,死死贴着冰冷的门板,耳朵充血,每一个毛孔都在扩张,捕捉着门外最微弱的声息。
没有脚步声离开,没有喘息,什么都没有。
只有一片吞噬心跳的死寂,和她自己粗重得快要破裂的呼吸。
冷汗从额角滑下,痒痒地爬过太阳穴。
不能动。绝对不能动。
那东西就在外面。
她用力吞咽着干涸的喉咙,口腔里全是恐惧的铁锈味。
刚才那疯狂撞门的暴力……太不像人了。
阿杰?他的确不正常,但刚才那股力量……
就在这时。
滴答。
一声极轻微的、粘稠液体滴落在地面的声响,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厚重的门板,直接敲打在她的耳膜上。
就在门外,紧挨着自家门槛的位置——
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,混杂着铁锈和腐败腥臭,从门缝底下丝丝缕缕地钻了进来。
这股味道无比浓烈,瞬间盖过了厨房飘来的方便面调料味,让她胃里一阵翻搅。
血?刚才撞门受伤了?
可这味道……绝不只是新鲜血液那么简单!它带着一种沉淀过、发酵过的恶臭,直往人脑仁里钻。
许晚的指尖死死抠进门板接缝的细小凸起,冰冷的触感也无法缓解那种生理性的反胃。
突然!一个极慢、极轻的摩擦声在门外响起。
那声音贴得很近,高度……和她现在的视线平行?
是……是什么在……刮擦门板?
布料?皮肤?还是别的什么湿漉漉的东西,在门外缓慢地……拖曳?
这个念头一起来,她全身的寒毛瞬间炸开!大脑发出尖锐的警报!
猫眼!
门外的东西,正在靠近猫眼!
外面楼梯间的声控灯似乎感应到了刚才的撞击巨响,惨白的光线从门缝底下透了进来。
许晚在极度恐惧的驱动下,将眼睛一点一点挪向了冰冷的猫眼窥孔。
视线穿过狭窄的孔洞,投射出去。
门外,一只眼睛,正直勾勾地,从猫眼的另一端,向内窥视!
那眼睛的轮廓、色泽、质地……是许晚自己的眼睛!
它笑了!
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上,浮现出一个冰冷恶意的笑容!
许晚顿时吓得魂飞魄散!
就在这时!
她右侧裤兜里的一个小东西,骤然发烫起来,如同一小块烧红的炭火烙在腿上——那是奶奶给她的护身符,交代她要一直带在身上。
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浑身一激灵,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!
而门外——
透过猫眼孔洞,猫眼外那只属于“许晚”的眼睛,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!冰冷戏谑的恶意被强烈地震颤所取代,眼神深处飞快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……畏惧?!
下一秒。
猫眼外的那只眼睛,猛然离开孔洞!
脚步声!清晰靠近的脚步声!极其靠近!
许晚惊魂未定,意识混乱一片,本能地再次凑近猫眼孔——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薄款套头卫衣和蓝色牛仔裤(与她此刻的衣着一模一样)的背影!
那个“她”,离开了许晚的家门口,脚步僵硬而迅速,径直朝着同一个楼层走廊的尽头走去!
那是——
邻居阿杰家的方向!
“她”走到阿杰家灰白色的防盗门前,站定。没有任何犹豫,甚至连抬手按门铃或者敲门的动作都没有。
“她”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,身体以一种古怪的倾斜角度,直接对着门板一头撞了上去!
没有声音。没有任何骨头撞击钢铁的巨响。
“她”的身影,就在许晚透过猫眼惊骇欲绝的注视下,如同水滴融入平静的水面,无声无息、彻底消失了!
而阿杰家的门板,纹丝不动。
寂静重新降临。
许晚瘫软在地,干涩沙哑地呜咽起来。
与此同时,
那个被她丢进抽屉深处的瓶子,此刻正安静地躺在黑暗中。
而抽屉紧闭着的缝隙里,似乎渗出了一丝若有若无、冰冷腐败的甜腥气味。
她挣扎着爬到门边,再次将眼睛贴上猫眼——看向阿杰家的门。
在那扇门板中央、靠近猫眼高度的位置,就在刚才那“她”撞进去的地方……
一行新鲜的、暗红色、如同尚未凝固的浓稠血液般的东西,正歪歪扭扭、极其缓慢地在平滑冰冷的门板上,向下蔓延、滴淌……
在许晚瞳孔放大到极限的倒映中——
那些流淌的、如同血浆般的字迹,缓缓地、一字一顿地勾勒出一个名字:
许晚。